歌詞在一首歌裡到底可以占多大的重要性。很多時候,把歌詞從一首歌抽離出來之後,歌仍然可以純音樂的姿態完整存在(黃韻玲的“彩色季節”音樂輯是個好例子)。這也是考驗歌詞的一個方法,歌詞有沒有單獨存在的能力呢?歌的文學性又是什麼東東呢。這是習慣性地被一般聽眾所忽略的。一首填上爛極之詞的歌依然可以高居流行榜首,只要曲譜得大家朗朗上口,它就有被大眾接受的本錢。而歌詞似乎永遠只能處在附屬的地位,甚或,歌詞的地位還遜於一首歌的包裝。

這種忽略是一種可惜。當然,我們不刻意把歌詞和歌曲來分屍解剖(它們應該是相互配合的)。而是看看歌詞在一首歌裡起的作用,然後從歌詞這角度去“閱讀”一首歌。

時常發生的情況是這樣:一些歌在聽的時候不會覺得俗氣和肉麻,因為好的曲子挽救了它,把歌詞的缺點很好的掩藏了。但這些歌往往就只停留在“順耳”的階段,歌詞的薄弱造成了這些歌缺乏了一定的“深度”。

舉給比較“典型”的例子(呵呵他的死忠歌迷不要打我。):

....
對妳愛愛愛不完
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遠
So We Love Love Love Tonight
不願意絲絲點點些些去面對
對妳愛愛愛不完
相愛原本總是這麼難
....

愛得夠露骨吧,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可以對這首歌倒唱如流,卻從不沒想過它到底有多“毛骨慄然”。流行歌曲中的情歌占了絕大部份,表達的方式和技巧卻不一而足。羅紘武的<回家>這麼寫:

我將自己拆開
連夜編織這條長繩
一端緊緊的纏繞在那岸上
最古老的樹
另一端在海中漂浮
妳若上得岸來
別忘了將我解下
帶回家

以我自己來說,我喜歡去讀那些詞曲自己來,然後自己演唱的創作者的歌。因為我總認為這樣他們也許能夠比較清楚自己要表達的東西,以及如何去表達。聽他們的歌,可以是一種閱讀,閱讀這些人的一些生命的經驗和痕跡。也可以這樣說,我們待這些歌手為創作者,而不是僅是演繹詞曲的唱歌機器。

我們或許應該視歌為一種創作品(也許你仍然堅持強調流行歌曲是一種次文化,但你不能否認那是一做創作事業,當然在其中仍有好壞之分),所以我們期待可以如看畫、讀詩般的去聽,去感受一首歌。

是的,又說到了“感受”,音樂可以給我們感受,歌詞同樣可以給我們共嗚的感受。也許可以這樣說,我們藉由歌詞去深入音樂所要表達的。我們聽一首歌聽到想哭,或想笑,常常都是因為歌詞和音樂的配合共嗚了我們的記憶,觸動了感覺。

再繼續談流行歌曲的文學性。比較直接的例子是有一些創作者就直接為即有的詩譜上了曲,由於歌詞的本質是詩,也使歌含有了飽滿的文學性。而且含蓄(它的含蓄屬於詩的文本)。如羅大佑的<歌>來自徐志摩;陳姍妮的<乘噴射機離去>來自夏宇;梁文福的<我讀過了她的酒渦>來自周策縱。

下來介紹一下敘事的歌,就是用歌來說故事的那種。寫得好的敘事歌可以如一篇充實的散文,甚或它可以是一篇小說。一般上篇幅也較長,不小心表唱者就要忘詞。屬於永遠上不了流行榜首的那種吧。呵呵。拈一些例子來:

1958年,聯考結束的那天
吉米騎著摩托車來找我
他穿著褪色的卡其長褲
臉上帶著靦腆的的笑容
我們一起躲在鳳凰樹的背後
看著蔚藍無比的天空
偷偷地學抽著新樂園香煙
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
一直鬼混到太陽西斜
弟弟跑來叫我回家吃飯
他才說:對不起
不能跟你一起實現那些少年癡狂的夢
DON'T CRY, JIMMY JIMMY DON'T CRY
我們是如風的少年
.....
---<如風的少年>陳昇

要寫好一首成功的敘事歌是蠻困難的,最重要是歌詞與音樂的配合很考作者的功力。西方歌曲找得到較多不錯的,在中文歌裡並沒有很多人敢碰。

比較可以拿出來看的有:黃舒駿的<未來的街頭>(這傢伙已經筋脈盡斷,再也寫不出當年的精彩了。);陳昇的一些作品;中國歌手艾敬有一首<豔粉街的故事>也寫得蠻好的,當配合音樂一齊來唱時。

文字用來溝通,傳達訊息。當然,我們並不要求把歌詞都寫得如詩一般隱性矇矓,也不要求所有的歌都寫成一篇散文或小說。只要我們在歌裡頭自得其樂,能帶著我們的思緒去旅行的歌就是好歌。(哇咧,好像什麼唱片的廣告詞。)

歌詞的文學性,可以帶有文學的意境,以及應用文字的美感表現。在某個程度上能夠給人一種啟示,或者心動的感覺。當然,在云云中文流行歌曲中,能寫出特色的作者並不多。坊間流行著的歌曲幾乎從歌詞這一方面來看的話大都只是泛泛之作,乏善可陳。當然也可以歸咎於是我自己太偏食了啦。呵。

近年來的中文流行曲有一種趨勢,常常我們會被一些蠻特別蠻清新的歌名所吸引。如洗臉啦,地震啦,有效日期啦,躲貓貓啦,口香糖啦....很好發揮的歌名可是歌詞還是一般,沒有驚喜。選擇一個特別的歌名冠在專輯封套上已經變成一種流行啦。接下來的日子還有什麼好玩的歌名出現,大家拭目以待吧。

當然,在眾多喜歡“搞怪”的歌裡仍有些寫得蠻有趣的,如<貓與鋼琴>(許常德詞,許茹雲唱):

....
琴聲一段一段說
貓在鋼琴上留下夢的腳印
誰在一步一步牽引你的背影
貓在鋼琴上睡著了
悲傷的情歌特別溫柔
...

怎麼樣的作品才算是好作品呢,你當然可以有你自已的觀點,自己的審美方式,或說,應該要有自己的選擇方法,而不是給唱片廣告給騙去了耳朵呵。



附錄:「從歌手談其作品的文學性」

下來介紹一些創作者,絕對主觀(當然要主觀),從歌詞上去看看,(算是攤出來遊街示眾吧,看哪一只先見光死。呵呵。)。總之,好東西要翻還是有的啦。

黃舒駿(哇哇咧,馬上聽到噓聲陣陣)

人家是要懷念一下他的<戀愛症候群>啦,那年有誰能把愛情的揶揄酸意贊美都雜燴在一起又不落得俗套呢?<未央歌>的懷舊情結,<窗>的詩意....,燒柱香吧。這些都是絕響啦。

張洪量

是的是的,一定要說<有種>!<有種>幾乎是張洪量空前,也差不多要絕後的精彩專輯。音樂棒,但絕不要漏了他的歌詞。看看他寫的愛情與民族情結。

梁文福

文縐縐的新大中文系碩士(呵呵,又好像引用了什麼廣告詞),他就是死了都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。他的詞是那種甜甜的愁緒,像苦悶時喝汽水澆愁那樣呵呵。看他寫:

....
昨天麗娟寄來祝賀
想起城堡的山歌
讀馬丁路德那個微雨的早晨
我賣弄琴聲的黃昏
聽說阿玲去年結婚
小麥小許己離分
還記得那棵大樹落葉紛紛
我假裝不懂她的眼神
....

陳昇

為什麼是陳昇?哎只能說那是一種情結吧,畢竟這個男人陪我走過了那年最慘綠的高中年代。而他寫的歌,也適合患上傷風感冒的男人。例如<愛欲之潮來襲時>,如<廿歲的眼淚>。而我還是喜歡他的敘事歌,如<姑姑>,<農夫>,<單車失竊記>(劉若英唱的)。

李宗盛

呵呵,叫我們如何忘記<忙與盲>,<寂寞難耐>,<十七歲的女生>.(啊,我已經變成了病入膏肓的懷舊主義者了)近年來較有誠意的作品算是那張和盧冠廷合灌的那張合輯.我一直覺得李宗盛可以商業得出油,卻又叫人期待他再寫出好歌來.

陳珊妮

應不應該把她介定在主流音樂裡呢?不管啦,我們現在要談的是她寫的歌.嗯,我是覺得她是有她的特色啦.也知道自己在唱什麼.很擅長描繪城市獨有的那種虛無感.有時也可以是反叛的.抄一段她寫的<忽略>:

我又被忽略
在你吻過我的一條沒有斑馬線的街
恐懼著計程車司機的臉
在被你遺棄的平安夜

我又被忽略
在情人節長滿蟲的一碗泡麵
情人的價值只有二十五元
為了人世間的垃圾啊
不能在七點四十五分得到解決
偉大的愛情像納不完的稅
誰想滿足誰的嘴

我又被忽略
你怎麼能夠體會被忽略的感覺

呵呵....當然這樣寫下去不免仍有遺珠.也許將來再個別來寫吧.我聽歌聽得很偏食,難免營養不良.也希望拋出了這塊磚能吸引一些玉過來.



(卻聽到遠處傳來被磚頭砸到腳趾的咒罵聲..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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